淩春根無地自容，嘆著氣出去幹活了，大伯娘何桂花則去廚下幹活了，其實現在沒吃的，也沒什麽活可幹，但她還是將芳兒叫了出來，寸步不離的帶著避開了眾人。

這種時候，她不想讓芳兒往上湊著討人嫌，更怕芳兒被推出去換糧食。

何桂花拉著芳兒的手，道：“娘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嫁給傻子的……”

芳兒點了點頭。盡管這一切發生的事讓她心裏並不好受，可她一點也不想犧牲自己。

何桂花也不好受，只能多幹活，消除虧欠感了。

淩柱子看著二伯娘，道：“到底是虧了孩子……”

王淑芬道：“招弟不是個省油的燈，她嫁過去吃不了虧。其它人去了，只有被吃了的份。可是說到底，是我這個當娘的虧了她，現在日子難過，沒辦法給她備嫁妝，待以後日子好了，我們多給她些東西，彌補她。”

“就怕孩子恨上咱了，”淩柱子苦著臉道。

王淑芬心中一酸，落下淚來。眼睛紅著，卻不肯認輸，道：“總歸是我生的……”

淩老頭看著淩霜，道：“好好養養，就起來幹活……”

淩霜應了，回來自己又坐下了，看向那木碗蟲粉，就是這樣的東西，也是淩老頭省下來的，這份情誼，她得領。

淩老頭點了根旱煙，吸著一臉愁容，卻一聲不吭，說是旱煙，其實就是些樹葉子，發出的煙又大，還不好聞。

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了，想借酒澆愁還沒有酒呢，只能借旱煙澆愁。

淩老太也不好受，道：“手心手背都是肉，招弟去了我也心裏難受，可是咱欠了大妞的，不能將她托付的孩子推到火坑裏，但是咱到底虧欠著招弟了……”

“老大家的任勞任怨，但心思重，護犢子，老二家的貪財，嘴毒，刻薄，可到底她的心卻是最重情義的，人吶，到了關鍵時刻才能看出來是個什麽品性，”淩老頭喃喃道：“以往倒是看錯了這兩個兒媳婦……”

“老二家的這張嘴，這長偏到胳肢窩裏的心，也討人嫌，沒人喜歡她……”淩老太嘆道：“她這樣子，只怕招弟真的要與她親娘結仇了……咱們家素來也從來沒有賣兒賣女的，再難也不曾如此，如今卻是……哎……”

老兩口心中難受，跟火燒似的。

取舍的難處，就在於此。

生活太苦了，苦到他們也沒多餘的心情去管招弟怎麽想，怎麽難受，以及淩霜的病情。

淩霜端起碗來，微微笑了。

女配系統道：“你要吃？！確定？！”

“系統，我錯怪你了，這原身的處境也沒那麽糟，”淩霜道：“比我想象中的招人嫌棄的小可憐好多了。”

系統無語，搞不懂這處境好在哪裏。

淩家哪怕再難，這種時候第一個想到要換糧食的人也不是淩霜，就算不是出於愛，但也算是講道理的人家了，這一點，比她想象中的就好上千倍萬倍。

淩霜別的不怕，不怕窮不怕苦，不怕累，不怕一切，只怕人冷漠自私到沒有心，然而她被逼到決絕斷舍離，這樣子，雖爽，卻也很痛。

這一家人，很值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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